科情智库
庞瑞芝1，丁明磊2
（1、南开大学，天津；
2、中国科学技术发展战略研究院，北京）
摘要：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是衡量资源、环境、经济发展协调性的重要指标，对于深入贯彻新发展理念、评价中国经济发展质量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根据—年我国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偏低的事实，分析我国提升绿色全要素生产率面临的挑战、存在的主要问题与障碍，提出以科技创新支撑引领绿色高质量发展的路径及措施建议。
关键词：科技创新；高质量发展；绿色全要素生产率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我国经济发展也进入了新时代，基本特征就是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以科技创新支撑引领高质量发展，是贯彻新发展理念、破解新时期经济和科技发展中突出矛盾和问题的关键，也是加快转变发展方式和增长动力的重要抓手。绿色发展是当今世界潮流，更是新时代我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迫切需要，也是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内在要求，更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标志。
*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要“推动经济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既是推进供给侧改革的应有之义，也是提高经济发展质量、保持经济中高速增长的动力所在。绿色全要素生产率（GTFP）作为衡量资源、环境、经济发展协调性的重要指标，对于深入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评价经济发展质量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我国实现高质量发展须着力提升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走出一条环境与经济共赢、创新与绿色协同发展之路。
01用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来测度评价经济增长质量更符合新时代绿色发展的要求1.1绿色发展成为主要国家未来发展战略的重要取向
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年出版的《包容性财富报告》指出，过往的世界经济增长在很大程度上依赖生态透支。—年的统计数据显示，虽然全球GDP保持正向增长，但自然资本总量在以年均0.7%的速度萎缩。随着高速的经济发展，世界自然资本总量在不到30年的时间内就已丧失了1/5。当前，可持续发展思想已经植根于全球各国发展实践中，绿色发展已经是大势所趋。美国在年出台《美国清洁能源和安全法案》(ACESA)；日本制定了推动可再生能源与节能产品的“绿色发展战略”；欧盟制定促进智能、可持续和包容增长的“欧盟战略”；年，由个国家共同签署的《巴黎协定》正式生效。保护环境和生态健康除了成为经济活动的基本前提，资源节约和环境保护本身也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习近平总书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科学论断就是这一理念的重要体现。
展望年，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和推动世界发展，控制污染、实现低碳转型的绿色发展正在成为各国的主流，将对技术创新、产业发展、污染减排形成约束和倒逼机制，促进绿色创新和绿色产业发展，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
1.2绿色发展的需求显著扩大
绿色发展既是民众发展的需求，也是竞争力的直接来源。绿色化的成本日益可精确计量。低碳环保成为主流，在经济增长中更多地考虑环境可承载能力，注重人与自然的和谐。随着各国环保标准的提高，节能节排成本不仅逐步内化于经济的成本之中，迫使企业逐步通过提升技术水平、开展技术创新来化解环境成本，而且绿色节能逐步成为经济竞争力的重要来源。在经济发展与资源环境矛盾日益突出的情况下，发展绿色经济不仅可以节能减排，而且能够充分利用资源、扩大市场需求、提供新的就业。
绿色发展对于经济竞争力也由过去的主要是负担成本转变为经济竞争力的重要来源，是提升附加值的重要手段。由于“碳足迹”可追踪，靠过去把环境成本外在化而获取产品成本优势的空间日益缩小。提升绿色发展水平，关键在于科技创新，找到资源节约、环境保护的技术路线，这也是技术创新的主要方向。
1.3面对严峻的资源与环境约束，要以科技创新引领绿色发展
我国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是能够更好地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发展，是体现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发展理念的发展，也应是生产要素投入少、资源配置效率高、资源环境成本低、经济社会效益好的发展。中国工业化是人类历史上人口参与规模最大的工业发展过程，对资源的消费和对环境的影响非常巨大。目前，环境污染特别是对水和大气环境的污染，已成为影响中国经济竞争力的重大现实问题。根据世界银行数据，年以来，中国自然资本净消耗逐步加剧，占国民总收入（GNI）的比例节节攀升，到年达到顶峰的7.0%，远远高于美国1%左右的比例，甚至高于同时期印度的消耗比例（见图1）。
坚持以绿色发展理念引领未来中国经济和社会发展，就是要将绿色发展理念贯穿于经济增长与社会发展的全过程和各环节，实现经济发展的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和动力变革，通过绿色动力革命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质量变革的核心是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效率变革和动力变革的核心是显著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将发展动力从主要依靠资源和低成本劳动力等要素投入转向创新驱动。实现这三种变革必须依靠科技创新，首先要降低对自然资源和环境的过度消耗和污染破坏，即从强调以GDP为导向的唯经济增长，转变为经济的绿色发展；从单一目标的经济增长，转变到兼顾资源环境与经济增长双重目标的发展。推动绿色动力革命和提升绿色发展水平，关键在于科技创新，找到资源节约、环境保护的技术路线，构建绿色循环低碳的产业体系，发展资源消耗低、环境污染少的生产和生活方式。
1.4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是从绿色发展的视角对经济增长质量进行认识和综合评价
全要素生产率是指在排除了资本、劳动等生产投入要素以外，其他所有投入要素的贡献总和，是衡量技术效率和技术进步状况的关键指标。随着经济增长和技术进步，人们意识到资源和环境越来越内生于经济发展进程之中，资源环境开始被理解为经济发展的投入要素，同时绝大部分资源环境要素还是不可再生的，所以资源环境的消耗计入经济成本已是大势所趋。
由于能源和环境既是经济发展的关键要素又是经济发展的刚性约束，传统的全要素生产率在测算过程中未充分考虑资源和环境等因素的影响，不能完全契合以节约资源、环境友好为核心的绿色发展观的要求，因此有必要从绿色发展的视角对经济增长质量进行认识和综合评价。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是在全要素生产率的计算中，将能源消耗和环境污染纳入传统全要素生产率核算框架，其测度需要同时考虑经济发展、资源消耗及环境污染等诸多投入产出变量，更能有效地评价经济增长的质量。
02—年我国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偏低2.1考虑经济增长过程中的能源消耗和环境代价，—年我国经济增长的质量和绩效不容乐观
改革开放40多年以来，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创造了世界经济增长的奇迹。但在看到成绩的同时，我们也应充分考虑到在经济高速增长的同时伴随而生的能源消耗和环境代价。课题组应用数据包络分析（DataEnvelopmentAnalysis,DEA）方法对我国全要素生产率进行测算，传统口径以劳动力人数、资本存量和能源消耗量为投入指标，GDP为产出指标，绿色口径中产出指标包括污染物排放（CO2和SO2）和GDP。由于统计数据可得性问题，为使得计算结果可比，从年开始核算全要素生产率。根据课题组的研究测算，—年间，依据传统口径、不考虑环境污染和排放，我国经济增长过程中全要素生产率年均增长率约为2.30%；而采用环境生产函数方法、考虑环境影响和排放因素后，我国经济增长的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年均增长率约为1.%（见图2）。
从全国层面看，中国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整体呈现波动中缓慢上升的趋势。从四大区域（东、中、西、东北）看，不同地区的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平均增长率虽然呈现一定幅度的波动，但年之后，四大地区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平均增长速度的变化趋势基本一致，区域间增长率的差异也在不断缩小。综合学者们的研究，不考虑能源环境因素时，服务业全要素生产率低于工业；考虑能源环境因素后，服务业全要素生产率高于工业，因为工业的能耗和污染程度远大于服务业。
2.2我国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主要依赖技术进步，而非综合配置效率的改进
为深入考察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动力源，进一步将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分解为“技术进步指数”和“综合配置效率”。综合配置效率反映的是在技术水平一定的情况下，经济要素（劳动、资本、能源）创造经济产出和减少环境代价的能力。结果表明，技术进步是支持我国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的根本性力量，—年期间，技术进步指数年平均增长2.5%；但我国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仍偏低的主要原因是经济要素的综合配置效率在持续恶化，在—年间，平均以1.5%的速度在下降。综合配置效率持续下降这一事实说明，如果不考虑技术变化的影响，过去20多年我国劳动、资本和能源这些经济要素创造经济产出和减少环境污染排放的能力变差。
03提升我国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问题与路径思考3.1提升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存在的主要问题
由于我国工业化是时间压缩型的（西方国家用了二百多年，我国只用了几十年），因而在经济高速增长的同时，也造成环境污染严重、生态系统退化的问题，资源环境的瓶颈问题已经严重制约着我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而推动高质量发展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确定发展思路、制定经济*策、实施宏观调控的根本要求。未来我国经济增长的潜力建立在结构调整的基础上，建立在新的生产函数上。在资源环境日益成为我国经济纵深发展硬约束的背景下，要深刻理解、准确把握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定位和性质，将提升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作为一个统一的目标协同推进，正视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较低的客观事实，充分意识到提升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必要性。
目前，提升我国绿色全要素生产率面临的挑战与问题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面临如何在发展经济与保护环境之间实现有效协同的问题。当前我国环境污染问题仍旧突出、生态保护形势依然严峻、能源生产消费缺口还在扩大。在实现经济增长的同时保护环境和实现可持续发展是发展中国家的优先*策取向，但改变能源结构、控制温室气体排放对包括我国在内的广大发展中国家形成巨大压力。另一方面，由于要素市场化改革的滞后，绿色发展对创新的倒逼机制尚不健全。随着我国人口红利的消失、全要素生产率和资本边际产出递减的趋势共同表明，我国经济发展的中长期供给要素正在发生变化，国内劳动力、资金、土地、资源和技术等要素正日益稀缺。绿色发展将对技术创新、产业发展、污染减排形成倒逼机制，但目前我国劳动力、土地、资本和技术等要素的市场化改革相对滞后，制约了要素配置效率的有效提升。
3.2以科技创新支撑引领绿色发展的路径思考
着力提升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促进绿色创新和绿色产业发展，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一是以科技创新支撑引领绿色经济体系。绿色发展不仅是传统意义上的环境保护或污染治理，还包括绿色的消费、生产、流通、创新，以及绿色的金融，实际上是一个日趋完善的绿色经济体系。同时，绿色发展也是一个完整的生产体系，是新的消费动力、新的创新动能和新的增长动能。应加快建设以低碳排放为主要特征的现代产业体系，引导和培养新型消费模式，统筹协同推进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和绿色化，着力推进绿色循环低碳的生产和生活方式。
二是推进绿色发展的技术创新与体制机制创新。促进绿色节能低碳技术的研发和成果转化应用，坚持绿色、低碳、节能和高效技术并举，节能、控煤、提高能效和使用清洁能源多管齐下，绿色能源发展、能源清洁化利用并进，支持循环经济技术的研发和示范推广，降低产业发展对资源环境的破坏。
三是优化环境规制与科技*策组合，构建绿色创新治理体系。充分发挥环境规制和技术创新在推动绿色发展中的协同作用，加强*策的配套衔接，有效化解经济发展与环境污染代价的矛盾，实现经济效益、环境改善、企业创新能力进步。选择性地借鉴发达国家的成功经验，加快技术创新与环境规制工具和*策的优化组合，将绿色发展内化为发展的硬约束和新财富。
四是深化要素供给市场改革，提高要素供给的质量、效率和“绿色含量”。劳动、资本等要素红利逐步消失，要素供给的瓶颈制约作用日益增大，我国经济增长必须实现从供给要素数量驱动到供给要素质量驱动的转变，必须进一步推进国内要素市场发育和深化资源性产品价格改革，完善劳动力、资本、技术市场的开放协同，促进供给要素集约化，推进经济能源绿色化。
3.3措施建议
根据以上分析，提出以下措施建议：一是推动绿色技术进步。继续加大绿色技术进步的支持力度，紧跟全球绿色技术革命趋势，强化绿色技术创新，推动绿色技术进步，不断提升新能源产业、节能环保产业等绿色产业的技术研发创新能力，增加优质生态产品供给。二是构建绿色技术创新平台。围绕清洁高效能源技术、生态环保技术、资源高效循环利用技术等一批绿色低碳循环发展亟须的技术需求，加大央地合作力度，持续加大研发投入力度，强化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力度，将绿色技术创新平台构建作为地区间生态环境补偿机制的重要组成部分。三是完善以绿色发展为导向的考核评价体系。加强国际合作研究，完善相关统计制度，构建中国特色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核算体系。
来源：《全球科技经济瞭望》年4月第35卷第4期（总第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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